体会有限动画的独特美学, 浅谈萨格勒布动画学派

　　萨格勒布位于克罗地亚的西北部，坐落在萨瓦河西岸，是一座中欧的历史名城。“萨格勒布”的原意是“战壕”。这座“战壕”为世界动画历史写下了独特的篇章。这里的创作者们得到了全世界的动画节展中至少超过400个奖项，他们成了动画史上最值得关注的一个流派。萨格勒布孕育了多样的动画风格，这让法国著名电影理论家乔治·萨杜尔对其赞赏有加，创造了“萨格勒布动画学派”(Zagreb school of animation)这一概念，并写入了他的《世界电影史》。

　　“跨界爱好者”们的逆袭
　　1950年，《幽默周刊》杂志的编辑法第耳·哈德咨克领导着一批同事制作了《大会》(The Big Meeting)，这成了萨格勒布动画史上的第一部动画，这些日后的大师们得到了关于动画的第一次锻炼。随后，他们成立了杜加电影公司，专注于动画事业。

　　在回顾这段历史时，我们可以发现萨格勒布学派没有像约翰·哈布力等来自UPA的大师们那样在训练有素的基础上带着企图改变迪士尼创立的动画既定风貌的野心，而是一群从零学起的人。他们当中有曾经的油画家，也有漫画家和插画家，大致上都属于跨界的动画爱好者。《大会》的制作过程就显得困难重重，原本计划两个月完成的片子实际上耗时一年。杜加电影公司成立之后，这种情况并没有得到很快的改善。在特殊的历史情境下，50年代初南斯拉夫的信息还很闭塞，一本技术方面的教程式书籍，或者任何有用的教学资料，都会让他们如获至宝。他们当然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迪士尼的影响，初期的不少作品都带着迪士尼的美式主流影子(据说当时哈德咨克的办公室里还挂着一张沃尔特·迪士尼的照片)。杜桑·乌科蒂克是较早开始创作有自身民族风格作品的成员之一，事实证明这条路是正确的，早期的风格实验为之后的百花齐放奠定了基础。


　　杜桑·乌科蒂克（Dusan Vukotic）

　　由于动画创作的成本太高，政府没能持续资助杜加电影公司，因此杜加公司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一年。随后，部分成员在左拉电影公司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工作。直到1956年，他们来到了萨格勒布电影公司(Zagreb Film)，乌科蒂克创立了动画部。这里自由创作的氛围和良好的经济保证让他们静下来潜心创作，他们常常住在公司里，简直是成了一家人。无数经典作品在这里诞生了。

　　萨格勒布学派代表作品一瞥


乌科蒂克《代用品》(Surogat，1961)

　　1962年，杜桑·乌科蒂克的《代用品》(一译《人造人》)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他由此成了第一位非美国籍的奥斯卡得主。有限动画与几何简化两种理念在这部片子里都体现得非常明显，一看便知。萨格勒布式的想象力和表演也真的独树一帜。(不过这片子给我印象最深的却是男人一刻不停地贱嗖嗖地哼歌……)


波尔多《学走路》(Learning to Walk，1978)

　　怎样走路，才算是正确的走法儿?一个统一的标准是否真的存在呢?波尔多的《学走路》以最简单的方式讨论了这样一个深刻的问题。听信无数人的建议，却发现这些建议不见得都对，甚至相互之间充满了矛盾。最终，我们的主人公实在忍无可忍，还是选择了自己最初认同的步伐。


　　有限动画的独特美学

　　有限动画(reduced animation)成了萨格勒布学派作品的重要特征。所谓“有限”的核心要义实际上就是减少绘制的张数，并在角色造型和场景上进行简化和概括化的处理。简化的同时，这种相对平面的视觉呈现也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取消了影片的纵深感。另外，有限动画也对作品的声音设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他们这样的选择当然和昂贵的赛璐珞胶片有关，但最终有限动画不仅没有降低作品的质量，反而一方面将创作者们从繁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投入更多时间在作品的理念上，另一方面也渐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美学风格。萨格勒布的这种有限动画风格和UPA遥相呼应。

　　关于无身份的普通人

　　尽管萨格勒布动画学派的创作者各有所长，画风各不相同，但辨识度极高。波尔多认为，这是主题上的共性所致。张慧临老师与薛燕平老师将其概括为“小人物”的生活。我更愿意称主人公为“无身份的普通人”。对这种“无身份”感的塑造，常常是通过简化的外貌和朴实的、缺少特点的着装，以及故事中最为单调的行为来获得的。《苍蝇》(Muha，1966)里傻站着的人就是无身份的典型;《学走路》中的角色们已经简化到看不到衣服的存在了，他们几乎只是一个轮廓而已。

　　就是在这样一个个无身份的普通主人公身上，我们有时似乎可以看到自己，因为这个普通的他，可以是我们当中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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